當有一天,我們回想起 2015 年的時候,我們可能會記得 Adele 以《25》打破了多項紀錄、我們可能會記得 New Order 發行了睽違十年的「真正」新專輯,以及 The Libertines 重組並發行了全新專輯《Anthems for Doomed Youth》;但我們更應該記得 Kendrick Lamar 一口氣被提名了葛萊美 11 項大獎,並且以專輯《To Pimp A Butterfly》橫掃了各大音樂媒體的年終榜,同時他的〈Alright〉成為了「Black Lives Matter」遊行抗議活動的聖歌。
而在即將結束 2015 年的前夕,Kendrick Lamar 接受了 NPR 雜誌的專訪,在這次專訪中他揭露了許多內心的故事,許多他未曾曝光的內心世界,同時這也是他歌曲背後的原動力。
現年 28 歲的 Kendrick Lamar,成長於 80 – 90 年代的加州康普頓( Compton ),從小他的生長環境被貧窮與幫派戰爭所圍繞,他表示在自己五歲便親眼目睹了一樁兇殺案,「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我所居住的公寓外,」Kendrick Lamar 向 NPR 的 David Greene 說到,「有個男的在外頭注射毒品,突然有另一個人走了過來,拿出一把散彈槍轟爆了他的胸膛。我必須承認,這件事情帶給我很大的影響;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不僅僅是我看到了甚麼,而是我發現我自己似乎要學著去習慣這一切,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雖然 Kendrick Lamar 並沒有正式的犯罪紀錄留存,但他坦承自己也曾經傷害過其他人,直到音樂拯救了他;他談到自己接觸了音樂之後待在錄音室的時間遠勝於待在街頭,「當你成長於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社區,你身邊的好友、死黨也都來自於這樣的地方,而且你與他們之有非常緊密的連繫,你們信任且忠於彼此;這樣的關係在那時候對我有很大的影響。不管我今天是否真的為一個有影響力的領導人物,在那個時期我的確被影響了,當時他們在幹那些壞事的時候,我人也在場。」
上一張專輯《good kid, m.A.A.d city》替 Kendrick Lamar 帶來他料想不到的巨大成功,專輯在美國很快地刷出了白金唱片,然而,巨大的成功卻也讓這個來自於康普頓的年輕人幾近被壓垮。
「就算你擁有一張白金唱片,但如果你沒有在這個世界中找到你的定位,這樣的處境只會讓你的人生失去重心。當你往內心深處探索,你會發現即使你有再多錢、你再有名,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位置時,你依然會感覺到很空虛。那種感覺其實是一種思鄉的情緒。我會覺得我應該陪伴在家人身邊,陪他們度過艱困的時刻;我應該陪在兄弟旁邊,而不是當他們死去時我正在表演的路上。」他接者說到,「那種感覺就像是『難道我寧願在舞台上影響這麼多人,卻不願意回家去影響那些我珍視的人?』這樣的感受,讓我時常在旅館房間內左思右想、徹夜難眠,然後直瞪著天花板看。」
因此,在《To Pimp A Butterfly》的專輯歌曲中,都有一段 Kendrick Lamar 的獨白說著:
我記得你內心充滿矛盾
你濫用了你的影響力,而有時我也一樣
以充滿怨恨的心態濫用自己的力量
而這怨恨逐漸成了深深的沮喪感
我發現自己在旅館的房間裡吶喊著
我並不想要毀了我自己
但魔鬼總是環繞在我身邊
於是我起身去尋找答案
訪談中,Kendrick Lamar 談到他在今年夏天失去了許多摯友,同時,他也表示自己被人們所期望著要去改變世界,但他認為自己必須先改變,「我常常對自己說:『我要先改變我自己,才能去改變世界』,像是當 Chad ( Kendrick Lamar 的好友)被殺的時候,我無法控制我的情緒,那種憤怒就像我青少年 16、17 時的怒火,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傷害別的家庭,因為你們讓我們家人受到傷害。到了今天,那樣的情緒始終還在,尤其是當我想到他(指 Chad )是怎麼被殺的時候。今天,無論我是不是一個饒舌巨星,只要我仍然有這樣的想法與情緒的一天,我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些甚麼。」
最後,Kendrick Lamar 表示:「我認為(歌曲)還是要有一定的深度,雖然當今許多音樂人的歌曲並沒有這樣的深度,但我還是很享受其他人的音樂,且在聆聽時讓我不用去想這些事情,關於這一點我很感謝;但對我自己來說,我還是會持續用我這樣的模式去創作,我還是會去說一些現在仍然在發生的重大事件。」
當 Kendrick Lamar 成為年度的風雲人物時,他並沒有歡天喜地的接受各向加冕與媒體的封號,他仍然在反省自己、反思著社會議題,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原點,更沒有因此而過著像其他饒舌歌手般的炫富生活,他依然認為自己需要不斷的進步與突破,甚至認為自己需要改進;在這些的背後,相信 Kendrick Lamar 是衷心期待著有一天自己能夠去改變非裔美人的處境、自己能夠去替這個世界帶來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