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自私的觀眾如何毀了整個現場演出的體驗。
你同意越多的拍照將導致越少的記憶嗎?近期的一份藉由博物館參觀的心理研究報告指出這是肯定的:這些試驗者被指定於某件藝術作品必須要拍攝照片,而其他的藝術品只要瀏覽即可。研究發現,那些在特定藝術品上拍照的人們,明顯的對於拍下的藝術品印象,比起沒有拍照紀錄的印象模糊許多。
對此我們完全同意:在所有我們的文化中,應該沒有什麼比的上於 Live 現場演出讓這種狀況更加放大化的了。這些年來的表演節目上,粉絲們用智慧型手機的比例如同過去高舉燃起打火機的現象已經到惱人的地步,而且多用於偷拍表演或盜錄表演。
儘管你要專注的將手機舉在空中保持著穩定的取景、即使受到其他的觀眾投以異樣的眼光,這種衝動還是讓我們之中的許多人依然會選擇拍下這場表演,我們總是覺得有必要紀錄在舞台上發生的事情,智慧型手機的強大的功能絕對可以支持這樣的想法,而且它已經無所不在。
有趣的是,這份研究報告發現若放大拍攝的藝術品,並不會讓拍攝者對它的記憶造成負面影響,但你我都知道在 Live 表演時,若是放大 (尤其是你在一般大會劃出搖滾 AB 區以外的地方)從事放大拍攝,實在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事實上,使用智慧型手機的你我都深知肚明,即使你在明亮的房間放大拍攝你的貓,往往拍下的效果都會非常不理想。
反而實際上發生的是,智慧型手機的鏡頭在摧毀現場演出的體驗,不管是對掌鏡者亦或是被鏡頭拍攝下的表演者皆然。
以下幾則節錄網友與編輯個人的經驗及體認,對於在演唱會上該不該拿出手機拍攝或做類似的事情,提出一些觀點,讓大家能思考一下「演唱會上該不該拿出手機」這件事情,並且最後由編輯自我的感覺做出小結,不妨一看。
一塊微小的模糊
我在使用智慧型裝置上絕對不是個吝嗇鬼,我跟其他人一樣花了非常多的時間盯著這塊小小的電子顯示螢幕。在我每每參與活動前,我決定在這樣的時刻花幾分鐘或幾小時,滑啊滑,把所有從Facebook、Twitter、Instagram上面的回應都看一看,甚至看看 email,把所有我安排的那些事情是否都妥當了。
而我到底在追求什麼?還有什麼有趣的?我其實不知道,但我也不是真的很在乎;我只是在這個摩登社會之下的現代人該有的行為框架中一再演練我們的本能: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小螢幕上浮動的文字與影像。
你也許會覺得演唱會應該不太一樣吧?有著活生生的人(一些才華洋溢的音樂人)為你表演、就在你的面前為你演出;然而正如同我最近於芝加哥,坐在 Cadillac Palace 表演廳最上排看著 John Legend 現場表演,彈奏鋼琴、挖心掏肺的唱著動人的歌曲,我還是看到前面有人舉起了小螢幕,把這些全部透過感光元件呈現在自己眼前。
偷拍讓 John Legend 變白了
我注意到,某些人一直用手機連續拍著根本沒什麼意義的相同角度的照片,拍著模糊的光影與舞台上粗劣像素組合似同人影一般的照片。有些人則是不停的在 Twitter 上發推,或者是錄下一段稍後就會上傳到 Youtube 的低畫質表演片段。然後其他人則是不停的按著手機在打字。
就這麼摧毀了這一刻,如此稀鬆平常的發生了。
Legend 的表演試圖貼近觀眾的心房,用了最簡單的不插電聲學組合 :只有他的嗓子與鋼琴,輕合一些弦樂,會讓你想整個人就這麼沈浸在這樣的氛圍裡面,就是坐在位子上靜靜的聆聽著。但是你根本沒辦法這麼做;因為這些忽明忽暗、起起落落的微小方格總是干擾了你的視線,讓你整場演唱會上一直不停的分心。
我可以理解你想拍幾張照片,好讓你可以有東西可以上傳社交網路,然後告訴大家你在這裡。但為什麼你要拍這麼多?為什麼不停亂舞的人們要在兩小時內不停拍下同樣糟糕的照片?為什麼不就坐著欣賞,享受並且記下這段現場演出的精彩與表演者傑出的天賦,這才是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是嗎?
在攝影中的教訓
不需要是專業的人員,都知道你需要有一定的照明亮度,才能創造一個有具體的影像。然而依然有不少的傻瓜,爭相向天際高舉著他們的智慧型手機,盲目又胡亂的按下快門,儲存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模糊照片。
當你秀出這樣的照片時你會怎麼告訴你的朋友們?你會說「好,你看這邊,有看到這邊有一道紫色的閃光嗎?然後這裡有道影子疊在這裡,對這就是饒舌歌手 Drake。」你會這樣說嗎?
拿智慧型手機照相,就算在理想的條件下,依然是很不理想的。照片往往顆粒感很重,而且也難以保持穩定的拍攝,很少人有能力在這種狀況下拍出好東西。在某些時候,Instagram是美化我們的照片讓我們平凡的照片能變得賞心悅目的白魔法;但有時候根本就是個詛咒,因為他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能力拍下上傳每張照片、分享給其他人的嚴重錯覺。
本影片只是想呈現現場的攝影盛況
而現在還出現一堆人喜歡在演唱會上拍照。通常都是舉著手機在天空晃盪,試著高舉過他們的頭,然後也不管有沒有對到焦、有沒有取好景,亂槍打鳥不知道在拍什麼。
真正該注意的是,事實上是要用如相機觀景窗的預覽取景中才會拍出好照片。除非你是專業人士;這也是為什麼在演唱會上拍下的影像是普遍的不好。
問題不只是我們會時常看到在塗鴉牆上朋友拍下的各種慘淡照片,重點是所有的演唱會都是黑漆漆、燈光昏暗,而且一場接著一場都會是這樣。最慘的是還會有成千上萬個自以為感覺良好的攝影師,用他們高超的攝影技巧,遮蔽了這場原本我想要好好看的演唱會。
他們可能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是這確實也毀了他們的演唱會體驗;正如研究所推論出的,他們的確讓這一張一張的爛照片,一點一滴侵蝕了他們對於演唱會的記憶。
“TS版”真的十惡不赦嗎?
其實拜錄音設備普及與網路所賜,我們真的非常幸運能依靠著各種影音平台獲得世界各地演唱會的實況資訊,甚至連 Roxy Rocker 甚至各大音樂網站本身在採訪時,都必須引用各地樂迷參與演出時的「偷攝」影片作為文章素材,因為就算是最知名的搖滾雜誌 Rolling Stone 也無法隨著世界上這麼多的音樂人出席每一場秀,更甚至還有像是 Radiohead 這種天團時不時的就在世界巡迴上公佈新作品、未收錄的作品,而且從來就不會再額外發行演唱會 live 實況讓歌迷蒐(掏)藏(錢),這時候分享就成為了主力,就歌迷的立場這是非常值得我們留下,甚至與世界上其他無法參與的群眾們一同感受。
更別提早在靴子腿 (bootlegs,泛指未經授權地下流出版本的專輯)時代,自 1969 年釋出蒐羅各種 Bob Dylan 所(不算)發行的《Great White Wonder》開了這扇”分享的大門”,《GWW》專輯幕後推手的兩位樂迷接著著手進行另一向創舉:讓音樂圈對 Live 專輯改觀的歌迷自製現場專輯《生猛無匹(Live’r Than You’ll Ever Be)》,這成為了歌迷 TS 版正當性的最佳證明,也成為現在各種演唱會盜錄的祖先。
這張由歌迷手持 Mic 桿與收音設備在演唱會上錄下由 Rolling Stones 於 1969/11/9 於奧克蘭郡立競技場的演出,紀錄下最經典的陣容與當時最強悍的硬體設備,不到一個月上市,甚至讓 Rolling Stone 雜誌撰文大為讚賞,音質好到讓人懷疑是主辦單位偷偷釋出的商業操作。
最後這張專輯也這張專輯的大賣(當然,唱片公司與藝人一毛都拿不到)也讓錄音的兩位歌迷創立了靴腿廠牌 TMQ(Trademark of Quality),自此之後 The Who 早期錄音與 B-Side 偷渡入美國,讓 The Who 後來還出了一張仿造靴腿專輯外觀的實況專輯《Live at Leeds》致敬,而《Dark Side of The Moo》這張靴腿專輯是當時唯一能夠於美國聽到 Pink Floyd 錄音室版本 “Astronomy Domine” 的途徑,因為當時美版的《The Piper At The Gates Dawn》並未收錄這首歌曲。
後續 80 年代開始之後的靴腿專輯實在族繁不及備載。直到當代,靴腿已經化成數位訊號流傳於另一個維度中流傳,甚至有些尚無名氣、經費拮据,但實力堅強、作品出色的樂團,還必須靠非官方的方式讓他們真正曝光給大眾,藉由各種靴腿攝影、錄音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對待。
這是才剛來過台灣的上海龐克樂團”頂樓馬戲團”非常有名的一首歌曲,作品幾乎都由歌迷拍下上傳到土豆、優酷等影音網站,讓這樂團真的開始被關注,反烏托邦情節十分嚴重之外,奉勸各位不要查歌詞,這首是逆向致敬曲;目前他們現在已經比較吃素了。
而在演唱會上錄影、錄音到底有無正當性?這個問題我們真的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也順便想想到底「被討厭這麼做」的原因主要在哪裡,真的是錢嗎?我個人是覺得不盡然。
文/李 鑫
資料來源:medium.com/ Wikipedia/ 馬世芳 《歌物件》
圖片來源:medium.com/ Wikipedia